《第五卷　愚心篇》

牛之罪

一天，阿凡提的园子里闯进了一头牛，把他家的菜和果木踩得一踏糊涂。阿凡提企图抓住牛狠狠地揍它一顿，可惜没抓住，牛却逃之夭夭了。

他愤愤地说道：“今天，算你走运，我总有一天会抓住你的，别高兴得太早！”

过了几天，阿凡提发现这头牛悠闲地在邻居家的田里吃草。他抓起一根大棒狠狠地打这头牛。邻居见了，愕然地问阿凡提：“阿凡提，这是一头不会说话的畜牲，它有什么罪过，让它受这般皮肉之苦？”

“喂，好兄弟，你没看见它老老实实地接受惩罚吗？如果它没罪，它早就吭气了。”阿凡提答道。

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阿凡提当军官时，喜欢走在队伍的后面。他的敌人取笑他说：“你们看，阿凡提哪儿像一个军官，倒像一个放牧的。”

阿凡提听后，便走在了队伍的中间，他的敌人又讥讽他说：“你们看，阿凡提哪儿像个军官，简直是一个十足的胆小鬼，躲到队伍中间去了。”

阿凡提听后，又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他的敌人又揶揄说：“你们瞧，阿凡提带兵打仗还没打过一个胜仗，他就高傲地走在队伍的最前边，真不害臊！”

阿凡提听后，心想！如果什么事都得听别人的话，连自己走路都不会走了。从那以后，他想怎么走就怎么走了。

它会思考问题

一天，阿凡提在集市上转悠。他偶然看见一个人将一只小鸟卖了两元钱。一只小鸟还能卖两元钱？阿凡提觉得有些奇怪，想了想跑回家，把家里那只大花母鸡抱来，心想：一只小鸟能卖两元钱，我这只大母鸡肯定能卖二十元钱。

买主过来问他卖多少钱？他回答说：“二十元。”买主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一只老母鸡要二十元，真是笑话，一只母羊才要二十元，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刚才有一个人把一只小鸟卖了两元，我这个比它大二十倍，为什么不能卖二十元？”

“阿凡提，那是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当然能值两元钱。”买主回答说。

“它只说话，我这只鸡会思考问题，还会报晓呢。”阿凡提一本正经地回答说。

让骆驼变蠢的办法

阿凡提骑上他的骆驼出城旅游。出城不远，便遇见了一支驼队。他随驼队走了一阵后，他的骆驼突然被一根烧剩下的黑色树根惊吓了，他被重重地摔在地下，立刻昏了过去。驼队的兄弟们扶起阿凡提，照料了好一会儿他才醒过来。他们把他又扶上了驼背。

黄昏，他们驻进了一家驿站，摔得不轻的阿凡提感到浑身酸疼，望着那匹骆驼气不打一处来，打算好好收拾它一顿解一解气，他拿出一把利刀，来到正在卧着休息的骆驼跟前，一刀捅在了骆驼喉咙上，弄死了这峰可怜的骆驼。见此惨景的驼队人诧异地问阿凡提：“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我要让这个蠢货再蠢一点，如果它再摔我一次，非把我摔成残废不可。”

“让骆驼变蠢的办法也不是这样呀？你现在怎么骑它呢？”

“喂，我聪明的驼队朋友，难道你们没听说过每个畜牲的智慧都在脑袋上吗？你们看，我现在怎么骑，它都不会把我摔下来了。”说着，阿凡提骑在了死骆驼上。

天气与星星

阿凡提到了一个很远的村子。他站在村头的一棵树下，对那些在树下乘凉的人们说道：“朋友们，你们知道吗，你们这儿的空气和我们那儿的空气一模一样。”

“你根据什么这么说呢？”有人问道。

“因为我看到你们这儿天空上的星星和我们那儿的天空上的星星一样多。”阿凡提说道。

请朋友们看看我的为人

阿凡提看不惯那些贪小财的小贩。一天，阿凡提到集市上，把一筐按一元钱九个的价钱买下的鸡蛋，拿到另一头，按一元钱十个的价钱往外卖。

周围的小贩奇怪地问他：“喂，阿凡提，您怎么做起赔本的买卖了？”阿凡提一听，不慌不忙地回答说：“问题不在于钱多少，做生意要讲道德，讲为人，我是想让朋友们看看我的为人。”

真主发怒

一天，阿凡提到浴池洗澡。当他舒舒服服地躺在热水池中时，一下想起了自己身无分文。

“神明的主啊，请别让我在池主面前为难吧，快恩赐我几个钱吧，哪怕半文钱也行！”他默默地向真主祈祷着。

这时，突然发生了地震，浴池的一角被震塌了。阿凡提心想：我向真主讨钱，可能是真主发怒了。他顾不上穿衣服撒腿就跑，一直逃到街的另一头才停下来。

他发现街的这一头有一位穷者正向真主讨一百文钱，于是他走到穷者跟前，把嘴贴近他的耳根，悄声说道：“请闭上你的嘴，真主为了半文钱已把浴池震塌了，如果他要是听见你在向他乞讨一百文钱，一怒之下还不把整个世界震塌了！”

上当了

一个人向阿凡提借钱。阿凡提明明知道这个人借了钱是不会还的，但他还是借给了他。出乎意料的是，借钱人很快就把借的钱还了回来。阿凡提感到很惊讶。

过了几天，那个人又来向他借一笔大数目的款子。并说：“我的信用你是知道的，上次借你的钱我按时还给你了，对吗？”

“但这次却不成，你这个骗子！”阿凡提说道：“上次我还以为你是不会还我钱的，你却欺骗了我。这一回你甭想从我这儿借钱了。”

让妻子自己认领

阿凡提为了避免在热闹的集市上走失，特意在脖子上挂了一个装纳斯的葫芦。一位爱开玩笑的朋友偷偷将他脖子上的葫芦窃去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过了一会儿，阿凡提发现脖子上的葫芦不见了，大声嚷嚷道：“喂，朋友们，可怜的纳斯尔丁·阿凡提不见了，谁要是发现了走失的阿凡提，为了积德请转告我的妻子吧！”

他边走边喊，突然发现有一人脖子上挂着一个葫芦，便走到他跟前说：“我说你是我自己吧，可你没长胡子，我说我是自己吧，脖子上却没挂葫芦。今天，我们俩到底谁回家？不然，我们俩一起回家去，让妻子自己认领吧！”

瞌睡跑了

一天夜里，阿凡提正在街上走着，巡更的问他：“阿凡提，这么晚了，您在街上找什么？”

“啊，我的瞌睡跑了，我正在寻找我的瞌睡。”阿凡提回答道。

无与伦比

一天，阿凡提在墓地徘徊，看见一条凶恶的狗蜡缩在一座坟堆旁。他生来就厌恶狗，于是他捡起一根棍子向狗挥去，企图把它轰走。可是，狗不但没跑反而向他扑了过来。

阿凡提有一点害怕了，他不想挺而走险。脸上立刻堆起笑容，边退边对狗说：“对不起，惊扰您了，请您坐下吧，因为还没有谁能够像您这么长时间地蹲在死人脚下呢，您是无与伦比的。”

如果骆驼长出了翅膀

一天，阿凡提在街上向人们说道：“请你们千谢万谢真主的恩惠吧，假如真主赋予骆驼一对翅膀的话，你们决不可能这样安闲地在这里赶集。”

“阿凡提，真主赋予骆驼翅膀与我们赶集有什么关系？”一个人问道。

“哎呀，你这个蠢货，如果骆驼长出了翅膀，它每天落到你家房顶上，把你们家房顶踩塌了，你每天忙于修房顶，哪儿有工夫来赶集呀？”阿凡提认真地解释说。

我们是两个人

一天，阿凡提夜行。突然，隐隐约约看见两三个人影，他还以为是强盗，急忙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挂在路边的一棵树杈上，然后，站到帽子旁边，壮着胆子朝人影喊道：“有胆的过来，我们是两个人！”

阿凡提学医

阿凡提跟父亲学医，父亲教他说：“当你第一次给人看病的时候，嘱咐病人一定要戒斋数日。第二次到他那里出诊时，你看见餐桌上放着的空碗就要对他发脾气说：‘你没遵守医嘱，开戒沾食了，你的病无法医治。这样，你就可以来回赚他的钱”。

阿凡提遵照父亲的嘱咐，第一次出诊时让病人先戒食三天，第二次出诊时，他察看屋里没发现有什么碗碟，只见屋角有个被老鼠啃咬过的驴鞍，阿凡提便对病人发脾气说：“你破坏了医嘱，吃东西了！”

“我可是遵照你的嘱咐三天来滴水未沾呀！”病人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胡说，吃了驴鞍！”阿凡提指着被老鼠啃咬过的驴鞍说。

相互抵消

一天，阿凡提从肉铺买了一些肉，少给了卖肉者几个钱；后从馕铺买了一些馕，多给了卖馕者几个钱。

回到家，阿凡提心想：我欠了卖肉的几个钱，这样做很不好；可卖馕者又多拿了我几个钱，他这样做也不合适。

“万能的主哇，请你从卖馕者手中要回欠我的钱，还给卖肉的吧！这样就可以相互抵消，卸掉我心头的这个包袱。”阿凡提自言自语道。

把衣服丢在这儿了

一个小偷正要偷阿凡提的衣服，正在这时，阿凡提的毛驴大声地叫了起来。

小偷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还以为被主人发现了，他把衣服扔下便逃。阿凡提望着逃去的贼，喊道：“喂，别跑，你把衣服丢在这儿了！”

分担

一天，阿凡提把满满一褡裢东西驮在驴背上，然后自己骑到褡裢上准备到巴扎去。

路人见了阿凡提便问：“阿凡提，你把这么沉重的褡涟驮在驴背上还不够，自己还骑在上面，你要把这可怜的畜牲累死呀？”

阿凡提听了，立刻从驴背上下来，把褡裢放在自己的背上，然后又骑到驴背上说：“对呀，这畜牲太可怜了，还是让我们共同分担吧！”

河里能酿酸奶吗？

一天，阿凡提坐在河边，一边从身傍装牛奶的铜筒里一勺一勺地往河里舀牛奶，一边用勺不断地搅拌着河水。

见此情景的人们好奇地过来问道：“阿凡提，您在干什么？”阿凡提还是不断地搅着河水回答道：“没干什么，我是在河里酿酸奶哩！”

“河里能酿酸奶吗？”人们取笑他说。

“我也知道河里不能酿酸奶，可是……如果真能酿呢？”阿凡提一本正经地回答说。

每人一礼

一天，依麻目问阿凡提：“阿凡提，你为何只做晨礼”，不做其他四礼呢？”

“我家兄弟五个，我们兄弟五人平均分摊了一日五礼，我因排行老大，就分得了晨礼。”

“那么，星期五的主麻日聚礼呢？”依麻月又问。

“这个问题嘛，先父没给我们做具体安排。”阿凡提回答。

长有翅膀的贼

妻子不在家，阿凡提担心家里的钱被盗，又担心出门带着不方便，左思右想便把装钱的包埋在了墙根下。

他走到门口，心里又产生了疑虑，心想：假如贼就是我自己的话，肯定会找到的，于是，他返回来找了一根长长的木棍，把钱包紧紧地绑在木棍顶端，再把木棍插在了院子的中央。然而，他的这一切被邻居从墙缝里看得一清二楚。等阿凡提一出大门，邻居便翻墙而入，把木棍拔出来，把钱包里的钱全部拿走，然后又找了些湿牛粪装在钱包里，照原样把钱包系在棍上，又把木棍插在原地。

到了傍晚，阿凡提回到家发现钱包里的钱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包湿牛粪。

“我原想盗贼是爬不到木棍顶端的，可这个贼是怎么爬上去的呢？难道这个贼长有翅膀？”阿凡提百思不得其解地喃喃自语道。

独眼狗

阿凡提想经营卖肉的行当，于是便把家里的羊宰掉后拿到了肉市上。太阳西斜时，其他人带的肉都卖完了，可阿凡提的羊肉却没卖出多少，市场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正当他为如何处理剩下的肉而发愁时，每天这时候来这里捡骨头吃的一群狗慢慢围了过来。一条较大的独眼狗站在狗群的前面望着阿凡提。他有些发怵，不知所措地突然问狗：“喂，你叫什么名字？”独眼狗没有任何表示，只是低了低头。

“喂，你独眼不说，连耳朵也不好使吗？”阿凡提又问，独眼狗抬了抬头看了阿凡提一眼，又低下了头。

阿凡提揪着的心稍微平静下来，继续问道：“喂，你是不是饿了？你的同伴们也很饿是吗？我想你们也没钱买肉吃吧？”

独眼狗和它的伙伴们瞧着阿凡提善意的面容，温和的语气，感到没什么威胁，便慢慢向他靠拢过来。阿凡提望着这一群凶狠的“顾客”又重新不安起来，开始寻找如何解脱的办法。

“那好吧，如果你们没钱我把肉赊给你们。”说完，他拿了一点儿肉扔给了那一群狗。当它们争抢时，他急忙收拾起裹肉用的布，边走边对狗说道：“赊款只限你们三天送来，不然我会发火的！”

过了三天，阿凡提在市上遇见了那只独眼狗，独眼狗根本没有还款之意，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阿凡提向狗追来，那狗发现有人追它，夹着尾巴逃走了。阿凡提紧迫不舍，随狗来到一座院落旁，那狗跃入院内再没出来。阿凡提只好“咚咚”敲打院门，并大声嚷道：“喂，独眼狗，快出来！”

说来也巧，这家主人的外号也叫“独眼狗”，他听见有人敲门，便轻轻来到门前问：“你是什么人？有什么事？”

“我找这家的独眼狗！快开门！”阿凡提越敲越厉害，大有破门而入，大闹一番之势。

“请问有何贵干？”主人不安地又问道。

“我来讨债，它欠我肉钱！”阿凡提回答。

也巧得很，这家的主人买了人家的一头牛钱还没付，他还以为是牛的主人前来讨债，急忙掏出钱从门缝中递了出去。

“好吧，请代我向独眼狗问好，请它以后买肉不要到别的铺子去了，只管找我好了。”阿凡提接过钱高兴地走了。

我是傻子

一天，阿凡提背着一麻袋麦子到磨坊去磨。磨坊主嫌阿凡提要磨的麦子少，不顾先来后到，先给那些大户磨，连理都不理阿凡提，让阿凡提足足等了好几个钟头，气得阿凡提想教训教训这个贪财的磨坊主。

突然，阿凡提疯疯颠颠地跑动起来，从那些已经磨好的面袋里一把一把的抓起面，向自己的口袋里装。

磨坊主一见，气得跑过来问阿凡提：“阿凡提，你在干什么？”

“我是一个傻子，我怎么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把自己口袋里的麦子抓一把往别人口袋里装呢？”磨坊主气得发抖，挥舞着拳头说。

阿凡提见磨坊主来势汹汹，担心事情闹大，急忙回答说：“我……我……我是傻子，但还没到全傻的地步。”

我可没有说话

清真寺里教徒们肃静地在做礼拜。突然，一位教徒无意中说道：“我真担心家里的火已经熄灭了。”

坐在他身边的人立刻说道：“你破坏了礼拜寺的肃静，扰乱了祈祷。现在你必须重做一遍。”

“你不是也说话了吗？”那个人说道。

“啊，万能的真主！”阿凡提坐在那儿大声说道：“我可没说话破坏肃静。”

五十年的胡子

阿凡提看见别人刮掉胡子显得年轻，他也想把胡子刮掉年轻年轻。

他进了理发店，看见有一个人正在刮胡子。那人刮完胡子付给了理发匠一块银币，然后说道：“我这个胡子刚刮两天就长这么长，真是讨厌死了。”

阿凡提一听，心想：刚长两天的胡子就要一块银币，我这个长了五十年的胡子还不得要五百块银币？还是别刮了。他边想边往外走，理发匠叫住他问：“阿凡提，该您刮了，您上哪儿去？”

“我肚子疼，一会儿再来！”说完就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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