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五章》

谢加尔到省党委担任宣传鼓动部部长的职务已经两个月了。他仔细听着市党代会各位代表的发言,到现在为止,发言的还全是年轻代表。

“三年前还都是些‘共青娃娃’呢,是又细又瘦的嫩枝条。

这三年他们成长得多快呀。”谢加尔轻声对身旁几位年纪大的人说。

“看到反对派竭力破坏新老近卫军的团结,却遇到如此多的困难,心里真是舒坦,而我们的重炮还没有投入战斗呢。”

托卡列夫听到谢加尔又在诙谐地说。

这时图夫塔连蹦带跳跑上了主席台,会场上对他发出一阵不满的喧嚷和短暂的哄笑。图夫塔转向主席团,想就此提出抗议,但是会场已经安静下来了。

“刚才有人管我叫气象学家。多数派同志们,你们就是这样讥笑我的政治观点吗?”他一口气说了出来。

一阵哄堂大笑盖住了他的声音。图夫塔气愤地指着会场上的情况,要主席团看看。

“不管你们怎么笑,我还是要再说一遍:青年就是晴雨表。

列宁有好几次就是这样说的。”

会场上霎时安静了下来。

“列宁是怎么说的?”有人问。

图夫塔马上来了精神。

“准备十月起义的时候,列宁曾经下令把最坚定的青年工人召集起来,发给他们武器,把他们和水兵一起派到最重要的地方去。我把这段话读给你们听听怎么样?列宁的原话我通通抄下来了,全在卡片上呢。”说着,他把手伸进了皮包。

“这个我们知道!”

“关于团结的问题,列宁是怎么说的?”

“关于党的纪律呢?”

“列宁在什么地方把青年和老一代近卫军对立起来过?”

图夫塔接不上碴,赶快换个话题:“刚才塔莉亚·拉古京娜在这里读了尤列涅娃的信。辩论中出现一些反常现象,我们可不能负责。至于柯察金被撵出门去这件事,我表示欣赏。一九二一年的时候,他也是反对派,他并没有制止他们的人把党委代表撵到门外去,具体来说,被撵的就是本人。在工厂里,两个小伙子挟着我的胳膊,不管我的反对,把我推到门外。舒姆斯基可以作证,他当时在场。现在让柯察金也尝尝这滋味,看是不是好受。”

茨韦塔耶夫气得要死,对坐在身旁的什科连科小声说:“真是,你让傻瓜向上帝祈祷,他连头都能磕破,太过分了!”

什科连科也小声说:“是啊!过个笨蛋准会把咱们彻底拖垮。”

图夫塔那又尖又细的声音还在往听众耳朵里钻:“你们在这里叱责我们,说我们瓦解党分裂党。我们有什么办法呢?既然党的多数派手里有党的机关作为武器,那我们也要有相应的对策。既然你们组织了多数派党团,我们也就有权利组织少数派党团。”

会场上又掀起了一阵风暴。

愤怒的吼声把图夫塔的耳朵都要震聋了。

“你说什么?再一次分裂成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吗?”

“俄国共产党不是议会!”

“他们这是为所有的孟什维克卖力气——从米亚斯尼科夫到马尔托夫!”

图夫塔像要跳水似的扬起两只手,又起劲地讲起来,而且越说越快:“对,就是要有组织集团的自由。否则,我们这些持不同政见的人,怎么能同这么有组织、有纪律、团结一致的多数派斗争,来捍卫自己的观点呢?”

会场上吵嚷声越来越大了。潘克拉托夫站起来喊道:“让他把话说完,听听大有好处!图夫塔总算把有些人憋在肚子里的话端出来了。”

会场又安静下来。图夫塔这才发觉他说走了嘴。这些话恐怕现在还不该说。他脑子一转,赶忙收场,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托洛茨基迫使中央全会承认了党内生活不正常。是他作出努力,使中央作出了关于党内民主的决定。你们当然可以开除我们,把我们打入冷宫。这不已经开始这样做了嘛。安东诺夫—奥夫谢延科的共和国革命军事委员会政治部主任的职务就给撤了嘛,可安东诺夫—奥夫谢延科是跟托洛茨基一起领导了十月革命的人。再说我吧,也从省团委给排挤出来了。论关系,究竟谁是谁非,很快就能见分晓。我们不怕你们指责我们破坏党内的和睦。列宁也受到过孟什维克同样的指责。莫斯科有百分之三十的党组织支持我们。我们还要战斗下去。”说完,他匆匆跑下了主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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