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叶赛宁

一九二五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夜，苏联俄罗斯诗人叶赛宁在列宁格勒一家旅馆自杀，其时三十岁。

你怎么忍心扣动扳机呢

你怎么忍心

把冷冰冰的枪口

对准你年轻睿智的心脏

你曾经像百灵鸟一样

在飘扬着炊烟的蓝天里唱歌

你听见么

你的优美歌声

还在辽阔的田野上萦回

你的热情的咏叹

还在静静的白桦林里荡漾

你晨钟一般的诗句

在银色的叶瓣上

凝结成亮晶晶的露珠

这是你雕刻出来的宝石呵

你曾经怀着万般柔情

讴歌青春和生命

你再想想吧

在那镶着淡蓝色木板窗的矮屋中

你如何向故乡倾诉恋情

在那稠李树叶柔和的簌簌声里

你如何把心爱的人儿亲吻

那银铃般的风铃草呵

那挂着水杨梅的竹篱呵

那织成鲜红锦缎的湖霞呵

还有你儿时的小伙伴

头戴着野菊编成的花环

听你用纤细的声音吟诗

……

这一切，你再想想，你再想想

你曾经把充满同情和爱的目光

投向一个在秋风里乞讨的小女孩

投向一个失去了儿子的老太婆

投向无数善良贫困的人

甚至还有那头衰老的奶牛

还有那只丢了七只小狗的狗妈妈

你不是相信么，你相信

相信幸福是有的

相信痛苦会像乌云一样消散

相信列宁为世界描绘的远景

你难道忘记了

在人头济济的晚会上

深情的眼睛

像夏夜的繁星簇拥着你

簇拥着你银河般流淌的诗篇

你不会忘记吧

有人对你大声地欢呼

我们爱你，叶赛宁

你属于人民，叶赛宁

你怎么忍心扣动扳机呢

你的土地和人民

还在期待你新的歌声呵

你怎么忍心

这么随便地结束你年轻的生命

你的轻率使缪斯为你哭泣

俄罗斯在叹息

世界在惋惜地摇头

枪，不是为你而发明的呵

不是。你应该握紧的是笔

是笔，是诗人神圣的责任

放下这冷冰冰的武器吧

不要让那一声爆裂

撕碎千万颗热爱诗热爱生命的心

明天，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

当小鸟用歌声敲你窗户的时候

当人们大声喊你名字的时候

你会后悔的

你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