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尊处优的生活

物以稀为贵。大熊猫得之不易，而且长得那么可爱，几乎是它走到哪里，就给那里带来了欢腾和喜悦。大熊猫已成为80年代自然保护运动的一个标志。

不论哪家动物园，如果有幸得到大熊猫或暂时展出大熊猫的机会，都会像迎接王子一样地来接待它。首先它的住处，就不同于所有的动物。我们参观过几个大熊猫馆，一般都由卧室、室内活动厅和户外运动场三部分组成，差不多都摆在园中最突出的位置。12月6日当我们来到洛杉矶动物园的时候，大熊猫早回中国了，但专为它们建造的“行宫”还原封未动地保存着。门口仍然挂着“大熊猫馆”的标牌，就好像大熊猫还生活在里面一样，主人热情地向我们介绍了举行世界奥林匹克运动大会时大熊猫在这里的盛况。西柏林动物园一进门就是大熊猫馆，设计和建筑都非常考究。宝宝和天天白天在一起活动，晚上各归自己的卧室。它们的床就是一个装有自动显示器的磅秤，随时可以掌握大熊猫的体重变化。伦敦动物园是把大熊猫馆和研究所修建在一起，这样一方面向公众开放；一方面进行大熊猫生理和繁殖的研究。他们准备运用繁殖其他珍稀动物的办法，在大熊猫身上采取“冒险的行动”。譬如用人工繁殖美洲狮的成功经验，在卵巢上直接进行人工授精。可惜晶晶长期患病，动物园为了科研与诊治，给她麻醉手术上百次，也没有治好，1985年死于腹膜炎。华盛顿国家动物园的大熊猫馆是一所套间套院的“别墅”，玲玲和兴兴各住一个套间。隔墙中建有一个中国庭院式的圆门，它们俩可以隔网相望。这扇网门随时准备为它们的爱情而打开。

大熊猫有专用的玩具。如果需要人给它们陪伴或是解闷，除了管理员以外，还可以招募义务工作者，要多少有多少。大熊猫的食物更是讲究，各动物园差不多都设有专用厨房和专门食谱。西柏林动物园大熊猫吃的竹子，是定期派专机从法国运来，然后冷藏和消毒，保证每天都能供应新鲜卫生的竹子。

大熊猫的生老病死，都成了国家生活中的大事。1982年7月21日，大约有三千人来到了墨西哥动物园，祝贺西方出生的第一只大熊猫多威的周岁生日，送来了一个特大的蛋糕，还有演员表演了节目。联邦德国大熊猫天天突然发病，由柏林的五位兽医和伦敦动物园的主治兽医进行会诊，还输了2 5公升的大熊猫血，也没有保住它的生命。日本大熊猫兰兰死了，震惊了全国。在东京数千人为她举行了追悼会，成千上万的群众在动物园外排成长队送别，有些人还臂带黑纱。

这种优厚的生活，给大熊猫本身带来了什么好处呢？有一些，但不明显。从健康比较，肥胖了，毛色好看了，寄生虫少了，如野外最多的蛔虫病基本上没有了；但生理紊乱性的疾病似有增加。从寿命比较，中国科研人员曾对69个野外大熊猫标本进行牙齿切片检查，平均寿命为13 3岁，最大的为26岁。在人工饲养条件下的大熊猫，没有天敌和天灾的危害，营养和医疗条件非常好，但平均寿命并没有上升。寿星是个别的，如北京动物园的莉莉和武汉动物园的嘟嘟活到30岁；南京动物园名叫“大猫”的大熊猫活到29岁。国外大熊猫的寿命统计更偏低一些，从1937年苏琳死亡算起，据已经死亡的27只大熊猫的统计，平均寿命只有8 5岁，过去寿命最长的是伦敦动物园的姬姬和莫斯科动物园的安安，都超过了15岁。现在的平均寿命有所增长，如华盛顿动物园的玲玲和兴兴都超过了20岁。

总之，我们应该注意到，大熊猫是一种适应性很差的孑遗动物，如果养尊处优的生活不适应它们的生理机制，效果就会适得其反。譬如，它们原来在野外的食物是单品种、低营养、难吸收的竹子。在动物园里也供应竹子，但竹子成了副食，主食是谷物、蔬菜、牛奶、鸡蛋、肉羹、水果、维生素、甚至人参，我们耽心大熊猫是否习惯得了？消化得了？吸收得了？生活在国外的大熊猫，老死的很少，多死于疾病，其中又多数死于肠胃消化系统的病变。这是否和它们的饮食有关？再加上它们整天被关在备有空调和录像设备的玻璃笼子里，这和它们那原来的冰寒料峭、山高水绿、翠竹遍野、整天游荡的生活实在相距太远了。想到这些，在制定大熊猫管理规划的时候，除此之外，我们能不能趟出什么新的路子呢？

再进一步说，对大熊猫物种的延续和昌盛，我们要寄希望于人工繁殖计划，但更重要的，更主要的，更基本的还是保护大熊猫的野外生活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