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夏天怎么吃西瓜

笔者幼年时吃的西瓜品种有：“黑鬼子”是黑皮黄沙瓤，甜味适口，为瓜中正品。“大三白”，皮瓤皆白色；“绿三白”皮绿瓤黄。产于保定的有“花皮瓜”，深绿色瓜皮上有黑道或绿道，分红、黄、白瓤三种，都是黑子。最好吃的是“枕头瓜”和庞各庄的“贡瓜”，是西瓜中的佳品，味美沙瓤。

每逢夏天，卖西瓜的推车沿街叫卖，那叫卖声抑扬顿挫，自成风韵。过去管卖西瓜的叫做“叫西瓜的”，一份挨一份从门口过。清乾隆年间，杨米人《都门竹枝词》中写卖西瓜的人云：“卖酪人来冷透牙，沿街大块叫西瓜。”

近读欧阳原功《渔家傲》词，是咏北京风俗的，其中有两句是“六月都城偏画咏，辘轳声动浮瓜井……”读完一下子把我带到儿时的北京。那会儿买了西瓜后，有钱人家都用“冰箱”（木箱）镇凉，一般百姓还吃井水，都到“井窝子”即水站打井水，即“井巴凉”，放在大盆里，把西瓜泡上，泡上三四小时，其间还要再换一两次水，才能把瓜泡透。等全家人都回来，吃过晚饭，把西瓜捞出来放案板上，用菜刀先切下瓜顶上一片，擦擦刀，再把西瓜切开分瓣，大家围在一块吃西瓜，那是暑热天里的最高享受。

那时院里或附近有井的人家，买西瓜后，放柳条筐里，用井绳放入井水里泡凉，然后取出食用，那真是又凉又甜，两口下去，暑气皆无。但能享受井里泡瓜的人家，终是少数人家，而用“井巴凉”泡瓜的是多数居民。而今没吃过井水的北京人，没有在井水泡过西瓜的人，是很难体会欧阳原功这首词的情趣的。

卖西瓜的不少，能吃到西瓜的穷人不多，因此，不少穷孩子，就到西瓜摊上看别人吃瓜，等人家吃完把西瓜皮扔在柳条筐里，他们拾西瓜皮吃，也吃得津津有味。所以那会儿家长骂孩子就说：“你这偷鸡拔烟袋、溜西瓜皮的东西！长大了也好不了！”

（选自《人民日报海外版》２００４年８月３日）